究竟什么在拉动城镇化?

速度和质量的讨论,在更深层面来看,就是要搞清楚什么是拉动城镇化的力量,顺应这个力量,就不存在所谓的快与慢问题。就这个问题,有人认为是经济发展拉动城镇化,还有的认为是政府拉动城镇化,也有人认为市场拉动城镇化。笔者认为,是欲望,是广大农民对城市美好生活向往的欲望在拉动城镇化的发展,这是谁也挡不住的潮流。

农民有进城的愿望和动力,但是真正的动力来自于城市对其强大的吸引力。七台河市农委主任刘东说:“城市化是个好事情,势不可挡,农民也愿意进城,但是农民很清楚,农民土地在城镇化过程中是创造更大价值的”。在农民看来,这是一个相互博弈的过程,农民也许不懂什么叫博弈论,但是农民的思维很实际。刘东说,“土地是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,我失去土地,我能够得到我这辈子,甚至几辈子在土地上得不到的东西吗?如果能,我就赞成”。因此,给农民以足够的诱惑,应该是制定政策的出发点,归根到底,就是让农民高兴上楼,愿意进城,高兴进城。

虽然农民愿意进城,城镇化也被认为是满足了农民渴求进城改变生存环境的重要方式,但在实践过程中是饱受争议的。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刘云中认为,“从城镇化历史角度来讲,城镇化这个过程从来都是有争议的,这也不是说只在中国存在争议,看欧美的历史,看英国的历史,城镇化过程从来都伴随着争议。说城镇化好的人,就说得非常好,说差的人,就说是肮脏的,这个从来就是遭非议的”。城镇化包括太多价值判断的东西,而且城镇化本身是一个巨大社会方式的转变,这个转变过程当中,有的人适应,有的人不适应,就有这个问题,这个争议是非常大的。“十七、十八世纪的时候,欧美对伦敦的批判是很多的,包括恩格斯也说过一段对城镇化进行批判的的话,这个确确实实是一个很大的话题”,刘云中说。

就城镇化与经济发展谁拉动谁的问题,很多人认为是说不清楚的。为此,刘云中认为,在一定意义上,城镇化可以拉动经济的发展。刘云中认为,“任何一个问题有一个价值判断,到底我们城镇化是一个被动的因素还是主动的因素,这个争议是非常大的。但是要看最早的工业革命那时候,确确实实有城镇化拉动经济发展的因素。城市里面有很多的新的因素存在,大家有不同的交流,不同的方式,有创新的方式。确确实实来说,城市这个环境里面,大量不同的产业,不同的人,不同的方式在一起,我们可以有不同的创新方式,这种创新方式就是带动经济增长,这个路径是存在的。”

解决城镇化中被动进城的农民问题,利益机制是关键。首都经贸大学城市管理学院赵秀池教授说:“农民为什么进城,其实还是收入问题,只要让他在农村也挣的多,他就不愿意进城,但是农村哪来那样好的条件呢?好的就业条件,好的生活条件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。所以城镇化的问题,我说关键是城乡一体化的问题,因为现在农民在农村挣的少,他才进城。如果在农村挣的也多,他就不进城。可是,由于现在农产品价格和农业生产力等一系列的因素,要解决农民收入问题,仅靠农业解决问题是困难的,只能让他进城,参与第二三产业,因此咱们城镇化进程还得加快。”

就城镇化的动力来说,笔者认为农民进城的欲望是不可阻挡的,这是城镇化的真正动力。举例来说,咱们俩一个村的,我是没有进城的,您现在进城了,您过上了好日子,我没有进城,我就在村里头,有人让他花很少的钱让他上楼,他是感到高兴还是感到不高兴呢?物质还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,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?比如现在我们很多城里人,日子好过了,开始追求人文关怀甚至关心国家各个层面的文化发展,但是对于每一个个体,对于六、七个亿的农民来说,大家进城发财致富这样一种冲动是不是还是非常的强烈?

对于城镇化的动力问题,社会普遍有一种担忧的情绪,认为中国未来主动进城的农民数量有限,城镇化的动力不足。刘玉海说:“未来中国城镇化的空间,我们很直接来看是从人的角度来看,这不多了,虽然可能还有20%的点数,但是人数不一定太多了。我们现在可以看到,现在城市里的人是属于已经城镇化了的人,能不能有一个更高的提升比例,这确实是一个问题。中国55岁以下能进入城市里面的人差不多大部分都进来了,你在农村看到真正能进城市的人,有劳动能力的人已经不多了。比如在北京看到,餐馆服务员,以前是河北、河南,现在基本都是甘肃了。中国人民大学的张顺明过去长期居住在加拿大,对加拿大的城镇化有自己的体会,他说:“我在加拿大一个城市呆的时间比较长,那个城市现在有160年了,最初建市最想变成加拿大的首都,但是没有成功,那个城市规模现在才33万多人。 在加拿大一个镇上有几千人就算很大的城市了,30多万人就是超级大城市了,他们不提城镇化或城市化这个词,人家就是享受农村的那种生活,但生活质量和城市是一样的。也就是发达国家出现的是逆城市化和反城镇化。”

如果说城镇化关键的动力是人们的欲望,而欲望是建立在城市对农民强大的吸引力上。从城镇化剥夺农民土地这个角度来看,农民希望的是巨大的收益,是我在土地上耕耘几辈子得不到的收益,这对农民来说可能就是博弈的平衡解。对于那些没有条件被剥夺土地的农民来说(也就是城镇化辐射不到的农民),城市仍然是巨大的诱惑,即使现在并没有得到公平的待遇。城镇化的空间是有限的,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,我们城镇化的空间可能已经不是很大了,珍惜现有的机会和空间,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问题。